某某建设集团有限公司与某某商品混凝土有限公司买卖合同纠纷再审审查民事裁定书

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 民事裁定书 (2022)闽民再439号 再审申请人（一审被告、二审被上诉人）：某某建设集团有限公司，住所地：福建省闽清县。 法定代表人：***。 委托诉讼代理人：***，福建融成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 被申请人（一审原告、二审上诉人）：某某商品混凝土有限公司，住所地福建省平潭县。 法定代表人：***，董事。 委托诉讼代理人：***，福建坤纬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湖南平楚律师事务所律师。 再审申请人某某建设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某甲公司）与被申请人某某商品混凝土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某乙公司）买卖合同纠纷一案，不服福建省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21）闽01民终1303号民事判决，向本院申请再审。本院于2022年11月15日作出（2021）闽民申4707号民事裁定提审本案。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开庭审理了本案。再审申请人某甲公司的委托诉讼代理人***、被申请人某乙公司的委托诉讼代理人***、***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某甲公司申请再审称，（一）有新的证据，足以推翻原判决，应当予以再审。二审法院将另案（2018）闽01民终9662号民事判决（以下简称9662号判决）作为二审新证据，并推定某甲公司的付款行为属于追认行为；9662号判决经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再审作出（2021）闽民再82号民事判决（以下简称82号判决），明确***的行为不构成表见代理，某甲公司的付款行为不构成对***签订合同的追认，福建省人民检察院对82号判决亦作出不支持监督申请决定（闽检民监［2022］19号），故82号判决是新证据、是类案，足以推翻本案二审判决，符合应当再审情形。（二）二审判决认定的基本事实缺乏证据证明，应当进行再审。1.案涉编号为ＰＴ****301的《商品混凝土购销合同》（以下简称0301号合同）签约、履约均是***与***，其中，签约主体是***与***，付款人包括***、某甲公司，且该两个付款人均是代***付款，收款方是***。2.***在0301合同的代理人处签字，但某甲公司未盖章确认，不能认定***是某甲公司的代理人。3.***是每月混凝土结算单现场签字代表，但在0301合同与案涉编号为ＰＴ****610的《商品混凝土购销合同》（以下简称0610号合同）中分别代表***和某甲公司，代表主体不一致，因此二审法院混淆了***签字代表的身份，导致认定事实错误。4.某甲公司于2016年11月4日向某乙公司法定代表人***付款517820元，二审判决对此未予认定，存在认定事实错误。（三）二审判决适用法律确有错误，应当进行再审。二审法院适用《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若干问题的解释（二）》第十二条，进而认定追认行为，属于法律适用错误。82号判决属于类案，请求依法适用《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统一法律适用加强类案检索的指导意见（试行）》，判决驳回某乙公司的诉讼请求。（四）二审法院判决认定0301合同和0610合同两份合同是同一履约主体不符合常理。综上，请求依法撤销二审判决，维持一审判决。 某乙公司辩称，（一）二审法院判决认定事实清楚、证据充分、适用法律正确，某甲公司的再审申请缺乏依据。二审法院认定的0301号合同主体为某甲公司是正确的。1.***并非代表其个人，而是以某甲公司项目部的名义来签订合同，其代表的是某甲公司，***并不是在合同主体方一栏签字，而是在委托代理人一栏签字，合同主体一栏写的是某甲公司，由此可见，***并非合同主体，而是某甲公司的代理人；2.平潭综合实验区坛东大道一标项目是由某甲公司中标并负责承建的，***是其内部管理安排在项目上实际负责人，这在项目上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某乙公司有充分理由相信***代表某甲公司签订合同，而且***不仅以某甲公司的名义和某乙公司签订合同，也以某甲公司的名义和其他材料商、设备商等签订合同；3.合同签订后，某乙公司履行供货义务后，某甲公司接收了某乙公司的货物，并从其银行账户多次转账履行了付款义务，由此可见某甲公司对合同关系是明知的，愿意并且追认了这一合同关系；4.某乙公司所供混凝土均送至该项目上使用，而项目部是某甲公司的下属机构，应由某甲公司承担责任；5.项目材料签收、结算人***是经某甲公司确认的经办人，0301合同***也是以某甲公司的名义签字，其签字确认签收的混凝土结算单及发票均代表了某甲公司的确认。某乙公司有理由相信***以某甲公司的名义签订合同是有代理权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四十九条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五百零三条、第五百零四条的规定，某甲公司为0301合同主体，应当履行合同义务。（二）某甲公司主张按***指示付款，符合操作惯例，收款人为***，付款人有***、某甲公司，均是代付，不构成追认合同的主张缺乏依据。1.收款人***是代表某乙公司收款，案涉合同已作约定，某乙公司亦认可。2.0301合同履行中共收到15次付款合计2875817元。其中，最开始的两笔付款由***支付，金额分别为10000元和20000元，也是由某甲公司安排付款；其余13次付款合计2845817元均由某甲公司支付，其中11次由某甲公司支付至***账户合计1780000元，另有2次由某甲公司支付至某乙公司账户共1065817元，由此可见某甲公司已根据合同履行了大部分付款义务；3.某甲公司于2016年11月4日向某乙公司法定代表人***付款517820元，系另案法律关系，与本案无关；4.某甲公司的付款行为是对0301合同的追认，并非代***付款，也绝不是操作惯例。某甲公司与***、***属于内部管理关系，其对内关系如何不能约束对外的善意第三人，某乙公司作为该项目的供应商，认定的合同的关系只有项目承建方即某甲公司，不可能去了解某甲公司项目内部关系，对某乙公司来说项目上有代表签合同，某乙公司将混凝土实际供应到项目上，某甲公司付款追认，某乙公司才可能向项目继续供应，正是因为有某甲公司的付款追认，某乙公司才会继续向项目供应，而某甲公司付款，说明其对合同事实是明知的，且默认认可，某甲公司付款备注为平潭坛东混凝土款，而并不是代***付款，因此，某甲公司付款行为是对合同追认的行为，并不是代***付款。（三）82号判决不能适用于本案。1.82号判决的案件基本事实与本案有重大不同，不能参照适用。两案发生的时间段相距5年之久，项目、人员情况有诸多不同；82号判决为加工合同，是项目内部的自拌站加工，但本案是买卖合同，由某乙公司直接将混凝土供应到项目上直接使用，不存在中间环节；82号判决案件中还牵扯与案外人的债权债务等情况，与本案事实有很大不同；82号判决与本案结算人不一致，本案结算人***是某甲公司确认指定的结算人；82号判决认定某甲公司按***、***要求付款，没有事实依据，且认定***不构成表见代理也没有依据，即使不能证明有明确授权，但***在项目上运作、管理的身份也足以让人相信其有代理权。2.本案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统一法律适用加强类案检索的指导意见（试行）》第二条规定的类案检索情形。综上所述，二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适用法律正确，某甲公司的再审申请依据不足，请求法院依法维持二审判决，驳回某甲公司的再审请求。 本院再审认为：关于某甲公司是否应向某乙公司支付0301号合同项下的工程款及逾期付款损失问题。0301号合同中***虽以某甲公司名义与某乙公司签订合同，但其签约时并未出具某甲公司的授权委托书，***个人在合同的委托代理人签字，某甲公司并未签章，***以某甲公司的名义与某乙公司签订0301号合同的行为是无权代理行为，***在某乙公司提供的“结算单”上的签字确认，代表的是***个人，而非某甲公司。某甲公司按照内部承包协议汇入工程款，部分工程款转入某乙公司，符合建设工程实际操作惯例，该付款行为尚不构成某甲公司对0301号合同的追认，且付款主体还有***。某乙公司未能举证证明其主观上善意且无过失，或某甲公司已对***的无权代理行为进行追认，某乙公司应承担举证不能的不利法律后果。 综上，原审认定事实不清，适用法律错误。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一十四条第一款、第一百七十七条第一款第三项规定，裁定如下： 一、撤销福建省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21）闽01民终1303号民事判决及福建省闽清县人民法院（2020）闽0124民初1353号民事判决； 二、本案发回福建省闽清县人民法院重审。 审判长*** 审判员*** 审判员*** 二〇二三年三月二十四日 书记员*** 附：与本案相关的主要法律规定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 第一百七十七条第二审人民法院对上诉案件，经过审理，按照下列情形，分别处理： （一）原判决、裁定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的，以判决、裁定方式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决、裁定； （二）原判决、裁定认定事实错误或者适用法律错误的，以判决、裁定方式依法改判、撤销或者变更； （三）原判决认定基本事实不清的，裁定撤销原判决，发回原审人民法院重审，或者查清事实后改判； （四）原判决遗漏当事人或者违法缺席判决等严重违反法定程序的，裁定撤销原判决，发回原审人民法院重审。 原审人民法院对发回重审的案件作出判决后，当事人提起上诉的，第二审人民法院不得再次发回重审。 第二百一十四条人民法院按照审判监督程序再审的案件，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是由第一审法院作出的，按照第一审程序审理，所作的判决、裁定，当事人可以上诉；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是由第二审法院作出的，按照第二审程序审理，所作的判决、裁定，是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上级人民法院按照审判监督程序提审的，按照第二审程序审理，所作的判决、裁定是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 人民法院审理再审案件，应当另行组成合议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