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来、天津市广厦建筑设计院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天津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2020）津01民终4332号

上诉人（原审原告）：**来，男，1979年10月15日出生，汉族，住天津市南开区。

委托诉讼代理人：宋国绪，天津四方君汇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甄佳波，天津四方君汇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天津市广厦建筑设计院，住所地天津市和平区常德道**。

法定代表人：董静，该设计院院长。

委托诉讼代理人：王锐，男。

委托诉讼代理人：马宁驹，天津巨川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诉人**来因与被上诉人天津市广厦建筑设计院（以下简称广厦设计院）合同纠纷一案，不服天津市和平区人民法院（2019）津0101民初7635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于2020年9月3日立案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开庭进行了审理。上诉人**来及其委托诉讼代理人宋国绪，被上诉人广厦设计院的法定代表人董静及委托诉讼代理人王锐、马宁驹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来上诉请求：1．撤销一审判决，改判广厦设计院向**来返还设计费280800元及管理费24376.05元；2．本案全部诉讼费用由广厦设计院承担。事实和理由：一、双方签订的《合作协议书》违反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应为无效合同，一审法院认定《合作协议书》有效属于适用法律错误。基于双方合作协议无效，广厦设计院亦无权收取管理费，其已收取的管理费24376.05元应返还给**来。二、何某领取的243240元设计费，不应计入广厦设计院已付给**来的设计费数额之内。**来并未委托何某领取该笔款项，更不知道何某领取了该笔款项，在双方对账时，**来才知道何某已领取了该笔款项。对账表中所载明的内容只说明广厦设计院告知**来，**来知道了何某领款的事实，不意味着**来事前或事后同意何某领款。何某的行为是无权代理的民事行为，对**来不产生约束力。广厦设计院在何某没有得到**来任何授权的情况下，将应付给**来的款项付给了何某，侵犯了**来的合法权益。何某只是**来的雇员，负责就图纸问题等与广厦设计院联系，并未得到从广厦设计院领款的授权，更从未从广厦设计院领过其他款项，广厦设计院应为其行为承担法律责任。三、一审法院适用的表见代理，只在合同法中有规定，在其他民事法律中并未规定，不适用于合同以外的其他民事行为，一审判决的认定缺乏法律依据。

广厦设计院辩称，不同意**来的上诉请求，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请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事实和理由：一、双方签订的《合作协议书》合法有效。首先，《合作协议书》没有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效力性强制性规定。《建设工程勘察设计管理条例》第八条是管理性规定而非效力性规定。其次，双方签订《合作协议书》后，共同完成设计工作，由广厦设计院对设计图纸负责。广厦设计院与**来以此方式完成设计工作，没有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禁止性规定。二、一审法院判决**来给付广厦设计院的各项费用准确。无论是《合作协议书》约定，还是双方的对账明细，以及证人证言，都能证明**来应当给付广厦设计院诉争的费用。三、双方签订《合作协议书》，**来的工作人员代表**来完成各项工作，是履行合同的行为，一审法院适用表见代理有关规定并无不当。**来将其工作人员的工作行为排除在合作以外的其他民事行为，于理不通。

**来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1．判令广厦设计院给付**来设计费280800元；2．判令广厦设计院返还收取的管理费24376.05元；3．判令广厦设计院给付**来经济损失15125元；4．本案诉讼费由广厦设计院承担。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2016年3月21日，**来（乙方）与广厦设计院（甲方）签订合作协议书约定：甲方对乙方的设计图纸具有审核的权利，合作项目图纸不经过甲方审核不得出正式图纸，审图费用为合同额的3%；甲方为乙方提供相关项目支持，如甲方资质、人员资格证及相关出图章等；甲方为乙方代缴人员社保及公积金，费用由乙方承担且对员工的相应责任也由乙方承担；乙方应严格控制图纸质量且对其所出图纸负相关的法律责任；乙方要维护甲方的企业形象和服务品质，不得进行有损甲方利益的行为；乙方使用甲方公司的资质签订的工程设计项目，如后续的全部或部分施工图设计委托甲方负责完成，甲方不再向乙方收取项目的综合管理费，如后续的施工图没有委托甲方，则甲方收取该项目合同总额的15%作为综合管理费用；甲方为乙方提供办公场所，，地址为河**××路××乙方每年向甲方交纳项目产值120万；合作期限自2016年3月15日至2018年3月14日止；由于双方各自原因要提前解除协议的，提出方应至少提前30天向另一方发书面通知，否则按违约处理（由于不可抗力造成协议无法执行除外）。同时，在该协议书中注明管理费用包含：图签费15%、审图费3%、人员签章费2%、税费6%，管理费用以实际发生数额为准。

2017年8月25日，广厦设计院法定代表人董静与王锐、何某共同签署关于河西区××路××办公用房交接说明：由于广厦设计院合作人**来办公迁址，对广厦设计院提供的办公用房进行交接，交接人员在交接现场对房屋结构、布局、设备设施等进行检查，未发现房屋原状拆改现象、设备设施基本完好、不存在安全隐患问题。只是在办公区内发现留有一台柜式空调机，当时何某介绍空调机是吴亚卿用壹套茶桌椅与其个人做了交换，空调机归吴亚卿所有。交接物品为水、电卡，前后门钥匙。

2018年3月6日，**来（乙方）与广厦设计院（甲方）签订解除《合作协议书》，协议书约定：甲、乙双方于2016年3月21日签订《合作协议书》，该协议书对双方的权利义务做了详细约定，该《合作协议书》于2018年3月14日到期，该协议到期不再续签，合同终止；在本协议签署后五日内按照双方核对无误的对账明细表（附后）结清款项。在广厦设计院业务二所对账明细表中载明：合同额合计为486240元，广厦管理费扣款合计为116697.60元；管理费已扣款24376.05元，剩余管理费未扣款92321.55元；张某、何某社保33473.78元，余房租87000元，合计163395.33元，二所应付设计院163395.33元。广厦设计院在该对账明细表上盖章，**来在该对账明细表上签名。

原审庭审中，证人何某、张某、吕某、司某承认或证明何某、张某为**来的工作人员。在二审诉讼中，何某出庭称其与**来是合作的关系，其与**来共同经营，其出技术，**来出钱，跑业务。如果赚钱了，**来拿70%，其拿30%。实际上广厦设计院是对的其与**来两个人。其中案涉项目的相关事宜是其在做，所以案涉的款项也是其领走的。

另查明，广厦设计院为张某缴纳2016年7月至2017年10月期间社保费用共计20833.97元，为何某缴纳2016年7月至2017年3月期间社保费用共计10413.20元。广厦设计院已收取**来支付的管理费24376.05元。广厦设计院在合作期间收取委托设计单位付款280800元，由何某领款243240元。

一审法院认为，本案的争议焦点为合作协议书的效力问题。**来将其完成的设计图交由广厦设计院进行审核，广厦设计院对设计图提出审图意见，并要求**来按照意见再进行修改，**来按照广厦设计院的审图意见修改后，再交给广厦设计院审核，如审核通过，则由广厦设计院的工作人员在审核人、校正人处签字，广厦设计院在最终的设计蓝图上加盖设计出图专用章。可见广厦设计院与**来双方对于完成设计图均付出了劳动成果，这不同于《建设工程勘察设计管理条例》第八条中的“禁止建设工程勘察、设计单位允许其他单位或者个人以本单位的名义承揽建设工程勘察、设计业务”的行为，故双方的合作协议不存在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禁止性的规定，应认定双方协议有效。

2018年3月6日，**来与广厦设计院签订解除《合作协议书》，在协议中约定，双方按照核对无误的对账明细表（附后）结清款项。故对账明细表是双方就合作期间债权债务如何结算达成的一致意见，应对双方具有拘束力。明细表中对于数字计算不准确的部分需按实际发生予以调整之外，其余部分应作为双方实际结算的依据。

关于何某的身份问题，本次诉讼中**来承认何某为其雇佣的工作人员，广厦设计院也提供了用章项目登记表，其中有多笔何某涉及到**来设计项目的用章记录。广厦设计院提供了其单位主任工程师王锐与何某的短信记录，内容显示何某与王锐就设计图的审图和项目开发票进行沟通。何某领取对账明细表中的项目9“一次网二级泵节能系统”的设计费243240元时也提供了合同及发票。综合上述事实，可以认定，设计费中243240元是由何某代表**来领走，而广厦设计院是有理由相信何某是代理**来进行取款，即何某取款时存在着权利外观。且**来、广厦设计院的对账明细表中也载明该笔合同款由何某取走。故**来要求广厦设计院支付243240元设计费的请求，一审法院不予支持。对于广厦设计院收到的280800元的差额部分37560元，广厦设计院应向**来返还，故**来要求给付该部分款项的诉讼请求，一审法院予以支持。关于**来提出的广厦设计院应返还收取的管理费24376.05元的诉讼请求，因广厦设计院系按照合作协议书的约定收取的管理费，广厦设计院收费具有合同依据，故对于**来的该诉讼请求，一审法院不予支持。关于**来要求广厦设计院赔偿经济损失的诉讼请求，庭审中，**来仅提交了其自制丢失物品统计及部分相关票据，无法证明物品丢失系由广厦设计院造成，故对该部分诉讼请求，一审法院不予支持。综上所述，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六十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的解释》第九十条规定，判决如下：

一、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天津市广厦建筑设计院支付**来设计费37560元；二、驳回**来其他诉讼请求。如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案件受理费6104元，由**来负担5365元，由天津市广厦建筑设计院负担739元。

本院二审期间，双方当事人均未提交新证据。本院查明事实与一审法院认定的事实一致，对一审法院认定的事实，本院予以确认。

本院认为，本案二审争议的主要焦点为：1．案涉《合作协议书》的效力问题；2．何某领取的款项是否应计入广厦设计院已给付**来的设计费之内。

首先，关于案涉《合作协议书》的效力问题。案涉《合作协议书》约定，广厦设计院对**来的设计图纸具有审核的权利，合作项目图纸不经过广厦设计院审核不得出正式图纸。现本案并无证据表明双方合作期间的设计项目存在设计质量问题，且**来作为签订案涉《合作协议书》的一方当事人，其自己主张无效明显有违我国法律所倡导的契约精神和诚信原则。一审法院根据双方就合作事项的履行情况，结合本案实际，对案涉《合作协议书》效力作出的认定，并无不妥。

其次，关于何某领取的款项是否应计入广厦设计院已给付**来的设计费之内。《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第一百七十二条规定，行为人没有代理权、超越代理权或者代理权终止后，仍然实施代理行为，相对人有理由相信行为人有代理权的，代理行为有效。本案中，**来认可何某系其雇佣的工作人员，且负责记录流水账，与广厦设计院的各项对接、项目的前期沟通、方案及施工图出图情况。故此，一审法院综合在案证据，认定何某领取案涉款项的行为构成表见代理，并将该款项计入广厦设计院已付**来的设计费之内，并无不当。**来关于表见代理不适用于合同以外的其他民事行为的上诉理由，于法无据，本院不予采信。

综上所述，**来的上诉请求不能成立，应予驳回；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5878元，由上诉人**来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　　郭武强

审判员　　杨　威

审判员　　高彦军

二〇二〇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法官助理刘亚宏

书记员李霞

附：本裁判文书所依据法律规定的具体条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

第二审人民法院对上诉案件，经过审理，按照下列情形，分别处理：

（一）原判决、裁定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的，以判决、裁定方式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决、裁定；

……